论坛 | 甘于恩：语言资源保护与新媒体融合

由于微信公众号平台推出新功能，“语言资源快讯”左边显示的并非原作者，而是公众号管理者，原作者将于大标题和文末显示，感谢各位读者的谅解！

（2015年11月出席在日本富山大学举行的“东亚地理语言学研讨会”）

语言资源保护与新媒体融合

甘于恩

（暨南大学汉语方言研究中心、语言资源保护中心，广州510632）

语言是一种资源，无论是现代汉语标准语（普通话），还是现代汉语变体（方言），都各有其自身的价值。这已经成为越来越多人的共识了。围绕着如何保护、活化语言资源，就有许多重要工作需要开展，例如语言资源的采集和标注，语言资源采集的标准制定，岭南语言资源的社会应用，语言的代际传承与语言教学，语保新媒体平台的建设与技术问题的解决。下面主要谈四个问题。

1

语言资源的采集和标注

（一）采集：现在纯学术的语料采集，多使用专业性的录音软件及设备。

A．确定录音软件：

目前市面上的录音软件有多种，采用什么样的录音软件取决于研究目的。如方言中心的“声飞”软件，上海师大的“婓风”软件，社科院语言所“汉语方言自动处理系统”以及Praat软件（荷兰University of Amsterdam开发）等。B．录音的技术要求：一般我们下去调查，会采用手提电脑进行录音，这时要记得禁用手提的内置声卡。录音要在安静的环境中，尽量选择符合技术要求的地方（如宾馆、书房等），倘若一时无法找到理想的处所，也应该请发音人配合，克服不利的因素（比方将闲杂人员请出录音地点，暂时关闭有噪音的空调、电扇等电器）；假使发音人家庭允许的话，可考虑请发音人至县城条件较好的宾馆。

（二）标注

标注有各种方式，可以用汉字（就相当于直音），但汉字标注有许多局限性，特别是对于方言（有音无字现象），对于口语成分，许多情况下是无法准确表达的；还可以用注音的方式，注音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，古代的反切，其实也是一种注音，但跟现代的注音方式还是有距离的，准确性不够。汉语拼音是针对普通话的一种注音方案，主要是应用在教学方面；在研究方面用得较普遍的是国际音标，不过国际音标也分“严式”和“宽式”，采集语料一般要求用“严式”标注。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，现在一般的手机和录音机音效也很好，也可以用来做语言材料的采录。

2

语言资源保护与语言资源激活

所谓语言资源保护，就是对某种语言的生态采取介入措施，通过各种手段进行记录、研究，其语言文字的有形资料和口语音频得以保存、延续。所谓语言资源激活，是指通过积极的干预措施，启发民众的主体意识，提升语言的使用频率，增加语言的使用场所，有意识地将语言文字完整地传承至下一代。语言资源保护和语言资源激活既互有关联，但又有所区别。简单地说，语言资源保护主体性较弱，偏向于“他动”；语言资源激活主体性较强，偏向于“自动”。

3

岭南地区语言资源的社会应用

（一）应用A．传媒语言广东是全国唯一的可以使用方言（粤语）作为传媒传播新闻的地区，这可能跟它毗邻港澳、粤语在国际上地位较高等因素有关。传媒语言的示范效应非常强大，近些年来，广东地区的普通话使用率提升较快，这与传媒的力量不无关系。在广东的传媒语言种类中，普通话的使用时间依然占有优势。其次是粤语（主要是广州话），但粤语的次方言使用仍然受限，像粤语的次方言台山话、阳江话等，都只能在文化类节目或广告中播出，电视电台的新闻除了普通话，就是广州话（这也是造成广州话的权势提升的原因之一）。应该放开新闻栏目对方言的限制，每天允许地方传媒用当地权威方言播放一定时间的方言新闻（以10-15分钟为宜），这对于保护方言将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，对于语言资源的挖掘利用，也是一个渠道。而闽方言（这里指的是潮汕方言）、客家话（客家话在对外广播中还有一定的播音时段）在地方媒体的新闻节目中基本处于空白状态，多以曲艺形式出现，其使用的语言与日常口语还是有一定距离，且受众多为中老年人。

B．交通工具语言

交通工具的语言其实也是媒体，只是它一般不作为新闻媒体出现。广东的官方认可的交通语言普通话居首，顺序为：普、粤、英，地铁的播音较为规范，广州公交则和地铁不同，虽然也是三语报站，但是普通话和粤语的比重相同，公交播音比较粗糙，时而出现地名误读情况（如将地名“涌”读为yǒng）。同样是铁路系统，广州地铁的播音语误较少，示范性强，而动车（广深线）普通话、粤语播音都不够标准，如粤语播音出现“女士们、先生们”这种变异形式。

深圳地铁的粤语报站中，也出现读音不准确现象，比如个别白读音改用文读，例如“岭”字，地名通新岭、红岭及黄贝岭，都读如“岭南”的“岭”字，似无大错，但平时口语，这些地名都按白读读为 [ lɛŋ13 ]，地铁播音的读法，与百姓的语感不符。

各地的公交系统，方言的使用情况有参差。大致而言，靠近广州的地级城市（如佛山、江门、清远、阳江）会有正式的粤语播报，县级和镇级的交通系统，则视乎司机和售票员的语言能力而定。

C．窗口行业语言

窗口行业包括党政机关、企事业，像政务中心、派出所、医院、学校、法庭、交通部门等等，都是接触本地居民较多的窗口行业，虽然经过多年的普及教育，推普成效显著，但普通话水平低下的还是大有人在，尤其是中老年人群，在本地的语言环境中，使用本地方言的惯性促使他们不太愿意使用普通话。因此，从语言服务的角度来说，地方政府应该提供本地方言的语言服务。但这些服务需要综合统筹，涉及语言（方言）培训等基础性工作，如果随便找人应付，在专业方面翻译可能不尽人意。

（二）语言资源开发

语言资源开发的范围包括（但不限于）语言文字标准普及（如辞书、教材等），语言教学与培训、语言测试（如教材、多媒体、影视产品等），语言文字信息处理（如输入法、搜索引擎、计算机方言字库提供、语言文字信息处理软件产业等），语言行业与职业（如外语教育、语言翻译、语言工程师、语言治疗师、语言经理人等）等。所谓语言（方言）资源开发，很大程度上涉及语言服务。例如智能手机的方言输入法、幼儿的方言教育（教材、读物）、外来人口的方言教学、方言文化传承中语言要素解读、法律语言服务的提供（普-方翻译、外-方翻译）、方言能力的等级认定，等等。

目前语言资源产品的开发，局限还比较大，原因很多，但较显著的有两个：一个是语言政策的限制，另一个是方言人才奇缺。

（三）语言资源推广的基本原则

要改变目前以政府主导为主的格局，引导社会力量介入语言资源保护与推广，毕竟“政府+学者”所能做的，比起语言的汪洋大海，还是很小的一部分。要提倡3个“并行”（甘于恩 陈李茂 2017）：

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并行，

学术保护与社会保护并行，

语言研究与语言应用并行。

基本原则就是：明确对象、多管齐下、激活使用。

4

语保新媒体平台的建设与技术问题的解决

（一）平台建设语言资源平台，必须考虑大众和专业学者的需求，但如何协调不同的阅读习惯和口味，需要有一个整体的构思。“语言资源快讯”有三个基本板块：音视频板块，推文板块（如专访、报道、科普文章等），论文板块，各自有不同的分工：音视频板块利用形象直观的语言素材、作品，来传播语言资源的保护理念，属于普及性质；推文板块介绍与语言资源内容相关的人物、知识、信息，亦较为大众化；论文板块推送专业研究成果，面向对学术感兴趣的人群。平台还可以从专业性角度分为：专业平台和通用平台，二者有大致的分野，但界限并不绝对，暨南大学“粤闽客诸方言地理信息系统”属于较为专业的平台，不过也不排斥通用、通俗的语料；通用平台是指面向大众的普及性平台，如“语言资源快讯”“喜马拉雅”“触电新闻”等，这两类平台有分工，也有互补，实质上都是为了保护、保存语言资源和传统文化。（二）技术问题的解决这里说的技术不是指电子方面的技术，而是语文层面的知识如何在运用必要的技术技巧来加以表达的问题，如果不加以重视，所采集的语料，就可能出现失真、错误的情况。这一点我在岭南师范学院的演讲中已经涉及，这里简要归纳于下：

（1）新媒体的文案体现了空间的有限性与无限性的对立统一，而传统纸媒空间的制约比较大；

这是一条题为《老师，谢谢您！让我知道畲语这么美》的推文，推文的开头就有一个“这堂课是嶂背小学特有的畲语课”的提示语，如果用文字，可能需要一两百字才能说清楚，编者直接插入了一个视频，既生动又直观，令人身临其境，这就是空间的无限性。

（2）新媒体作品除了纯音质问题外，音频更普遍或说更难的问题是，感情的运用、语篇层次的处理以及韵律特点（节奏、重音等）的把控。如：

（3）配图不仅要追求图文相符，还包括题图的运用，题图用得好，会使推文生辉，产生更佳的传播效果，反之亦然。如：

（4）平台的主要目的是收集各地方言音频，方音的纯净度、清晰度最为要紧，因此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，还是采用素版的音频播出。当音频质量有问题时，适当的背景音乐可以弥补音色的不足；如：

音质不够结实圆润，比较散，可以适当配一个背景音乐（比如《舌尖上的中国》的音乐）。（5）链接要有目的性，不能随意链接。从某种意义来说，链接就是延伸阅读，必须与原推文有内在的逻辑联系。下面是有问题的例子：

这是一条题为《日照疙瘩汤》的推文，其往期链接在逻辑上和版面上都做得不好，《日照疙瘩汤》属美食类推文，2、3的链接虽有关系，但联系不够密切（安徽、江苏），一个说的是早茶，另一个则是笼统介绍，与面食相去甚远；1、4的链接则更牵强，只有地域的关联度（山东），不过若要链接的话，最好链接相同方言（日照话）的景点推文，可强化同一区域文化的认知。

（6）版式属于排版的整体布局，广义的版式包括整体与局部的关系、线条和颜色的运用，以及号标的妥善利用。

版式设计的一个重要元素是线条，要善于运用线条来进行布局，处理好主标题和正文、段落与段落、文案与附加信息等的关系，如下例：

正文的线条使用得很好，但“往期回顾”这一板块就缺乏线条的导入。很多文案不善于用线条框修饰，看起来非常吃力。这是我随意找来的案例：

推文《两地相隔，我怎么可能不想你》（2020年2月9日）文末的线条就运用得相当简洁明快，请看：

线条的使用，并非越复杂越好，关键是将必要的信息传递出去，达到好的传播效果。

广义的版式还包括颜色的运用，颜色用得好，可以为主题增色。推文《雨过天青云破处——汝瓷天青釉的前世今生》的基色为粉青（天青釉），文字的颜色也用了浅青色，可谓相得益彰。来看看推文的部分文字截图：

版式还包括号标，属于附加信息，如logo、二维码等，也是必不可少的。以下是语言资源快讯的通用logo和二维码：

二维码包含了logo，为了增强传播效果，凸显公众号的特性，“语言资源快讯”的推文还会加上公众号的口号：“保护母语方言  你我共同努力”。要记住，二维码是固定的，但我们在此基础上可以经常做版式的更新，提升公众号的新鲜感和吸引力。这是公众号的新版头：“语言资源快讯”是关键信息，美食|美景|民俗|资讯则聚焦公众号的重要栏目， “保护母语方言  你我共同努力”则是公众号的口号，外围用树叶加圈圈起，使整体设计更为紧凑。公众号有时会转发友号的推文，这时就要处理好原号二维码与转发号二维码的关系。一般情况下，要突出本号二维码，使之处于明显的位置。有时小编只记得加载原号的号标，却遗漏了本号的号标。当然，友号二维码信息也要注意标出，这是对知识产权的尊重，要防止抄袭、洗稿等不良倾向。版式是专业性较强的题目，将来有机会再专门探讨。

粤西的红土文化底蕴深厚，特色明显，非常值得文化工作者用心调研，传承创新。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说过：“新技术和创新是公众号运作永远的主题，语言学界应该善于运用这一新兴的媒体，加强与社会的互动，提升本学科的研究及应用水平。”（甘于恩、张钟晶、廖小曼2018）希望以此与在座各位共勉。谢谢大家！

END

本期编辑：王艳

本期审读：宋敏昱

责任编辑：老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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